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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靖捉妖AU】琅琊奇食志 04

04 天师以归

晨光熹微,武英殿外一干朝臣们已是排好班次静候上朝。而正乾殿中,萧逸正襟危坐,剑眉间蹙出一个“川”字。

“依天师所言,朕许你三日时间暗查谢玉走私妖物一事,桩桩件件据实上报不得有误。”

“臣遵旨。”待到陆以归跪安退下,萧逸起身任由一干小厮们整理衣冠之际犯起迷糊,半梦半醒之际心中昏昏然道,陆以归那小子涨了两岁到底稳重不少。

 

元祐初年,四方妖物频现,灾害频发。梁帝萧逸即位,征四方士人,江湖中捉妖门派由此崭露头角。

元祐二年,坊间传闻:六方山上,有阁琅琊。知万物轮回,晓天地洪荒。

传言初进耳中时萧逸倒没觉出多神奇。如今妖物频现早是习以为常,有这么个所谓知天地玄机的琅琊阁也实属正常。若不是魍魉异兽一夜之间闯入金陵城郊屠戮村民且无人可以收伏,他也不会下决心要去琅琊阁试上一试。

传闻琅琊阁坐落于灵鹫谷,终年云雾缭绕难觅踪迹,多有世外桃花源的意味。萧逸清晨上灵鹫山,在山间盘桓小半日的功夫便迷了路。

“我说,这位公子——”他心情烦闷之际,听得一声呼喝如洪钟在耳。萧逸转过身去,面前站的乃是一身长八尺的草莽之士,面若重枣,一部短髯,寒冬腊月只一件粗布坎肩加身,左佩金刚斩魂剑右挂草黄酒葫芦,双眼圆若铜铃眉间一道川字,正冲他拢手抱拳。

萧逸见来人生的相貌不凡,回身侧步一拢双手作揖回礼:“这位英雄,在下不过金陵城中一小生。敢问英雄尊姓大名,来此山中又是所为何事呢?”

“乡野村夫,没啥名姓。不瞒公子说,这几日妖物常在山下横行,屠戮牲畜糟蹋庄稼,眼看秋分要到这庄稼都要绝收了。咱家便是奉村中长老之命,前来灵鹫谷去那琅琊阁中寻一个解法的。”壮汉言罢一跺脚,直说如今已得了收妖之法,还是早些回村为乡党除害去。

萧逸听闻那人得了收妖之法,心下直呼“得来全不费功夫”,大喜道:“素闻灵鹫谷中有阁琅琊,乃是知晓天地洪荒之所在。在下恰有一疑百思而不得解,特来阁中求解。方才听英雄所言,应知那琅琊阁所在何处了?”

“既然如此说,咱家索性带公子去谷中走上一遭便是。”那人言罢迟迟不动,去腰间解下酒葫芦来浅啜一口其中佳酿,一双眼上上下下瞄了萧逸几遭,这才扬起副精打细算的模样腆脸笑道,“只是咱家这路却不能白领。我看公子青巾缎袍,想罢也是有些权势的大户人家出身。不如事成之后让咱家去公子处谋个差事当当,也好糊口不是!”

萧逸继位两年有余,日日与众位大臣明争暗斗,早瞧出那人言下之意。他本来尚对此来路不明之人存着一星半点疑虑,听闻这句求官之言放心登时放下心来满口应允。

待二人一前一后行至谷底,正赶上山间起了漫天满地的大雾。萧逸虽紧随那人而行,视线却也因大雾变得愈发迷蒙模糊起来。

“公子,我便只能领你到此了。”那人行至半途俶尔驻足回望,言语间一拱手,赔笑作揖。

“英雄何出此言啊?若是嫌弃差事太小,我给你个大些的差事便是。在下前来谷中尚未面见琅琊阁主,又怎能打道回府呢?”萧逸被他一个回身闹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说若是被在如此天气扔进深谷之中,就算躲过了这人,也躲不过那些个山间妖物。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那人闻言唇角勾起抹笑意,食指尖虚点天际登时便幻化出一朵青莲悬于头顶,又在祥光笼罩之下去了短髯,化掉重枣面色,身形也不比先前那般魁梧,腰间一柄宝剑也化作湘妃竹骨文人扇。直待祥光褪去,原是身长八尺的草莽英雄早已没了踪迹。只一位天青色隐云纹缎袍加身,指尖一柄文人扇的雅士立于原处。他举手过眉深作一揖,口中一声长喝道:“草民拜见陛下!方才多有得罪,还望陛下见谅。草民便是灵鹫谷中琅琊阁蔺少阁主,单名一个‘晨’字。听闻陛下欲入琅琊求济世除妖之法,特奉家父之命在山中等候。”

萧逸闻言大惊,慌忙间三步并作两步走两步并做一步摇上前点头作揖:“朕素闻琅琊阁人有可化千面之术,今日得幸一见果然不凡!蔺阁主既然算准了在下会来求解,想罢也是备好了济世除妖之法吧。敢问那可济世除妖的锦囊,现在何处呢?”

蔺晨不慌不忙,徐徐摇扇道:“陛下不要着急嘛!这济世除妖之方并非锦囊,而是一个人。”

“一个人?”萧逸不解。

“正是。”蔺晨望一眼天色,又道,“看这天色想罢过不多时那人就到了。”

“晚辈来迟,还望少阁主莫要怪罪!”蔺晨话音刚落,雾中便传出一声呼喝。

“诶,何晚之有!陆天师来的正是时候!”

言语之间便见一小生,带扇云冠,穿水合服,以石青丝绦束腰,脚蹬麻鞋自山间雾中显出身形来,面容俊俏声音清朗。见萧逸立于蔺晨身侧抬手上前颔首,微施一礼道:“草民陆以归见过陛下,见过蔺少阁主。”

陆以归施礼之际,萧逸望着他探出衣袍间的一截手腕愣了愣神儿,心下念到,怕是太子丹为荆轲斩下的那双素手也远不及自己面前这双精巧。

“二位已然相见,我这牵线搭桥的人也完成任务了。阁中事物繁杂先走一步,各位可不要怪罪啊!”蔺晨言罢,径自摇扇回身扬长而去。

“陛下,在下天师陆以归,晓阴阳周易,通捉妖之法。听闻近日魍魉异兽在金陵城外猖獗,特来相助。”

 

夏江一夜未眠。

此时他正正襟危坐于案前,自寅时朝中夏淳的线报快马加鞭送至阁中案头他便是如此模样,就连眉头都不曾有一丝异动。

“夏阁主。申时已到,开张否?”一旁小厮拱手作揖道。

如此,他才像是终于还了魂,起身去窗前掀起帘幔一角,自七层之上向下望了一眼。自清晨便候于阁前的各路食客排着长队,只等大荒阁开门之际能尝见头道鸽子酥。

夏江口中缓缓吐出一个“开”字,复向楼下望一眼又道,“备车,去金陵。”

而楼下那人群中,便夹杂着蔺晨与景琰。

蔺晨大早上睡意朦胧之际只听得窗棂被叩地“笃笃”作响,本以为是哪里的野雀扰人清眠,开窗却见是自家胖鸽携封老阁主的传书而来:

诸事繁忙,归期未定。然甚是思念大荒阁中鸽子酥。还望吾儿多去偷师学艺,将来好孝敬你老子!

蔺晨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没什么好气地扯起了仍在半梦半醒之间的景琰。

待到二人一前一后走去大荒阁前,已有几十号食客排起长队静候于门外。队尾那人头戴白玉束发一身鸦青长褂,腰间丝绦上左右各镶一块翠玉,负手而立,并无兵刃随身,正是奉梁帝萧逸之命前来乔装查案的陆以归。

呦,巧了。当今大梁皇帝的御用捉妖师,朝中捉妖机构景明司司寇陆以归陆天师亲自前来,大荒阁惹了不小的麻烦嘛。

蔺晨悄没声打量着陆以归的背影睨起笑意来,悄没声凑上耳侧眨眨眼道:“哟,今儿是什么风把六少爷吹来大荒阁了?”

那人闻声浑身一震,陡然间回头望见蔺晨眼中先是茫然,待到他自上而下去蔺晨身形上打量一圈,目光又滑去景琰身侧停顿半刻,方才露出些了然来:“诶呀,怪小辈眼拙,未曾认出是二爷!许久不见二爷过得愈发滋润了。”

蔺晨闻言把景琰往前一推,满脸堆笑道:“不瞒六少爷说,咱也是听闻大荒阁中鸽子酥乃是天下一绝,呼朋唤友来凑个热闹!不知少爷可否赏脸,与小爷我同案而饮呐?”

景琰难得见蔺晨如此殷勤的模样,只在一旁观望不知所以伸手要扯他衣角,指尖尚未触及衣角便被蔺晨捉住,手心暗中加力握了一握。

“诶,二爷这是说的哪里话!该是我请您同案而饮才是!”陆以归口中应承,心下只道琅琊少阁主此次邀约,如若没猜错,定是与妖物走私之事有所关联。到手的馅饼,自己哪有不吃之理?语罢他颔首微施一礼的功夫,眼波又去景琰身侧自上而下流转一圈,“不知这位是……”

“在下景琰,见过六少爷。”景琰闻声上前施施然作揖施礼,话音刚落便被跨步上前的蔺晨挡去半个身子。

“怎么?少爷对小爷的旧友有如此兴趣?”蔺晨抬腿向前上了半步,呼啦一声抖开扇面去陆以归身前晃了两晃,侧身挑眉,抬眼时神色已有深意。

“别别别!不过是出于礼数交换名姓,二爷何必认真呐。”陆以归见蔺晨一副认真神色只得后退半步连连摆手,心下翻起个巨大的白眼,只道如此回护哪里是旧友,分明是眼前这位蔺家大公子破天荒动起凡心了。

“不知二爷近日可曾听闻这大荒阁中频现异象?”

“哦?在下倒是有过听闻,不知可是与少爷所闻是一件事?不过大荒阁庖厨如此精绝,世间再难有人可出其右,只怕确是有异相相助吧!”

“话是如此,如此精绝的烹饪之法,二爷就真的一点儿都不好奇?”

“六少爷此话怎讲?”

“此话怎讲,二爷心下自然是清楚的。”

蔺晨与陆以归对望一眼心下跟明镜似的。他单眉一挑袖起双手,索性半倚着景琰用眼角睨陆以归:“哦?难道少爷有了门路?”

“那是自然。”陆以归抱臂道,言语间眉梢一扬,皆是得意之色,“也算不得门路,不过是有点儿交情。如若二爷不嫌弃,不如吃罢鸽子酥便携景琰兄与吾同去如何?”

“那小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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