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rl小寒

半个同人文手/催更🉑️/复健中
山岳平平txt已整理可小窗

【蔺靖】二十四令——清江月

前文目录:【蔺靖】二十四令(整理贴,随更文进度更新!)

2016年9月22日 22:21:05 秋分

 

秋分者,阴阳相半也,故昼夜均而寒暑平。

 

一候雷始收声;

二候蛰虫坯户;

三候水始涸。

----------------------------------------------------

金气秋分,祭月将至,清晨雾气间一轮明月愈发丰盈起来。

萧景琰坐于武英殿上,听礼部尚书回禀中秋祭典诸项事宜间恍惚念起正乾殿外那一树桂香来。

高湛侧身侍立于阶上,望一眼自家主子,心领神会递盏白露茶上前的空档侧眉一挑便给阶下那位递了个眼色。许是因为春分时节一句说错惹得龙颜不悦,礼部尚书如今倒是福至心灵一般用眼角瞥见高湛递来的眼色便当即把后半句话都刹在了舌尖。

“退朝——”高湛扫拂尘朗声喝道,又紧走几步去萧景琰身侧搀扶。他听得萧景琰轻道一句“宣蔡荃去正乾殿”口中暗应声“喏”。待到二人出了武英殿,高湛方招手唤过小厮传下旨意,这才与萧景琰一路往正乾殿去了。

萧景琰回到正乾殿时,蔡荃已在殿前候了多时,刚进到殿中与萧景琰见过礼,便听得殿外高湛来报:“启奏陛下,夏冬大人求见,说户部尚书沈追贪污赈灾钱粮药材一案有进展了。”

蔡荃听闻是悬镜司掌镜使前来,正欲向后撤步先行避开,却被萧景琰拦了个正着:“事关沈追,蔡卿不妨留下听听。”

“喏。”

二人言语之间夏冬正迈步进殿双手抱拳朗声行礼。君臣礼罢,夏冬方才细细回禀沈追一案来。

蔺晨自东南被飞流救回宫当日,悬镜司掌静使首尊夏冬便奉萧景琰一纸诏书往东南去了。她一路见闻粮饷不足饿殍遍地,又听说那治瘟疫的药材要缴了税银方能入手,由此辗转打探数日方捉得那名分管粮饷药材的户部侍郎归案,一路疾驰到金陵脚下又连夜秘审唯恐夜长梦多,今日清晨方才审出了结果。

“陛下,那厮刚开始还嘴硬说是自己独贪,吃了悬镜司里几道刑便松了口。他直说是沈大人暗中吩咐他们克扣粮饷的。而以缴纳赋税的方式从药材上堦下的油水沈大人拿大头,他们不过拿个塞牙缝都不够的零头,还有——”夏冬一口气说完大半,到了后半句话却犹疑起来。

“还有什么?”萧景琰的头向前微微探了探,眯起眼来。就连立侍门侧的高湛望见那眼神都觉得自己后颈陡然漫起一阵寒意。

“——还有,他说蔺大学士染疾一事,也是沈大人授意他们去做的,说是——”

萧景琰案头齐整的奏折被一股脑掀地七零八落。

“——说是让蔺大学士有来无回。”

“放肆!”萧景琰暴喝一声拍案而起,觉出失态又强压冲天怒火回身坐于案前,举盏间直攥得骨节泛白,“蔡卿,方才夏冬所言你都听到了,有何看法?”

“微臣拙见,断案一事,人证物证具在为佳。如今夏冬大人已有人证在手,只要得了物证,纵然再不相信也只得以证据为准,到时候沈大人要杀要剐单凭律法处置。可在此之前,微臣对沈大人一案仍有所怀疑。”

“好!”萧景琰抚案道,“夏冬,朕给你三日时间找到物证!”

“臣夏冬,接旨。”

待夏冬与蔡荃相继离去,萧景琰独自抚案长吁眉头紧锁之际,听得屏风后传出个悠长的呵欠,继而露出一柄尚未展开的文人扇尖来:“景琰处理了半日政务,随本少阁主溜出去放松放松如何?”

“妄语。”萧景琰听闻淡淡道,眉尾都不抬一下,只伸手捉过一幅奏折来,又转头给笔尖蘸饱了朱砂。

“——包景琰满意。”

一边的大脑袋又凑近了几分,萧景琰索性转过身去给蔺晨脸上画出条须子来,剑眉挑起个弧度:“包朕满意?”

“正是。”蔺晨呼啦一声展开扇面摇晃,冲他眨眨眼。

 

自元祐五年时秦般弱陡然失踪以来,总是一副门前冷落鞍马稀模样的红袖招还从未如此热闹过,几欲压前些日子门庭若市的妙音坊一头。从世家公子到街口摊贩皆云集于此,只为一睹红袖招楼上唱起曲儿来嘤叮婉转若莺啼的姑娘真容。

婉扬是十日前入的金陵城。待到她自城门走去红袖招楼上屋中放下包袱,流言便在城中传扬出来,都说红袖招中来了一位有天籁嗓音的姑娘。

兵部尚书温大人于官场之中沉浮数十载,对坊间流言早已不甚挂怀,但温公子却不然。弱冠之年便以风流快活著称的温公子偏偏是个极爱听曲儿的主。他早年独爱妙音坊的宫羽姑娘,还曾破例邀其进府作客唱曲儿,可元祐五年末了宫羽姑娘陡然间不辞而别再无音讯。自那之后他则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偶有人问起来,他也只说金陵城中再无可入他法眼的姑娘。至于今日,温公子听闻红袖招中有如此奇女子,心下像是被撩起一把火来,火势愈来愈大,火苗愈窜愈高,直到他忍也忍不住,抚案而起火急火燎便往红袖招门前去。

及至门前,已是各色人等纷至沓来,皆立于门前仰首而望,直说是新来的婉扬姑娘便住在楼上,而楼下诸位得入了姑娘法眼,方能有机会上楼与之对坐,饮茶听曲儿。

言语之间楼上轩窗开了条缝,露出婉扬眼波流转,过了半刻,方听的软糯之声自楼上飘忽而下:“那位身着皂色长衫的公子,不知是否有意上奴家楼中一叙呢?”

温公子神色左右盘桓了一阵,直到被身侧人冲撞几下方才反应上来婉扬姑娘口中‘身着皂色长衫’的公子正是自己。他喜出望外之际急忙忙掸去袍间浮尘,在周身众人一片咋舌声中拱手道:“承蒙婉扬姑娘相邀,公子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如是者三,温公子与婉扬也熟络起来,自然也屡次受邀前去温府作客。温大人虽自觉不妥,也训斥了温公子几次,收效甚微。大抵温公子也知道自己父亲是个宠儿子的主,该请婉扬进府仍是请婉扬进府。温大人见一来二去并无进益,那女子进出温府数次都未曾有过僭越之举,到头来也只得作罢,随自家儿子折腾去了。

 

蔺晨与萧景琰行至红袖招楼前见得正是各色人等纷至沓来这幅盛景,比温公子当日所见有过而无不及。

蔺晨也不多做停留,文人扇往后颈一茬驻足楼下便梗着脖子向上朗声唤道:“在下蔺晨,特意携友而来,不知今日可有福分听得婉扬姑娘一曲?”

言语间只见楼上轩窗应声推开半扇,露出一双纤纤白玉手。小女子指若葱白双手各倚轩窗一角,以月白色薄衫蒙了半面只露出清亮亮水汪汪一双眼,又向外将将探出半个身子露出天青色薄衫来,引得楼下人群一阵骚动。她低头欠身微施一礼,张口之际直叫楼下众人觉着心都化作一汪春水,登时便酥到骨头里去了:“原是蔺公子前来,还请恕奴家有失远迎之罪,上楼一叙。”

萧景琰被初立为太子之时便从言豫津那里听得宫羽姑娘与妙音坊七七八八的故事,自然也晓得秦般弱与红袖招的背景,因此听闻蔺晨这番言语心下当即明白了不少。

两人沿婉扬指尖所指方向拾级而上,进去屋中之时已有两盏清茶静置于案上。

“在下婉扬,见过蔺公子,见过——”

“祁琰。”萧景琰浅啜清茶。

“——见过祁公子。”婉扬言语之间双手轻托素雕漆盘至眉心处,盘上只放一张缟色薄绢,“还请二位公子点曲。”

萧景琰眼神往身侧蔺晨处瞧,见他一副了然笑意,心领神会伸手去盘中捻起那一张薄绢在指尖展平抖了三抖,只读一列的功夫就已是神色凛然:“朕还给了夏冬三日去寻物证,如今看来真是多此一举了。”

蔺晨不慌不忙举盏浅啜,饮罢冲萧景琰眨眨眼道:“可这物证,却是婉扬姑娘在兵部尚书温大人府中找到的。”

“温卿?”萧景琰一愣,复又去瞧手中物证,“东南瘟疫一事与温卿本无瓜葛,如今物证凭空出现在温府,莫不是沈追一事另有蹊跷?如此一来还要有劳婉扬姑娘今日晚间复入温府一趟,将此物原封不动还归箱箧中,再静待些时日为好。”
    “正是!”蔺晨听及此处以扇骨击案而鸣道,一双眼觑向景琰,眉目间皆是得意之色,“知我者景琰耳!若是此事真与温大人有关,只怕过些时日这证物自然而然会重见天日,只不过并非出现在温府中了。”

正如他二人所料,三日后温大人的奏折便递了上来,言语间只说偶得一宝,愿献与皇上。萧景琰唇角扬些许丝笑意,提笔悬腕以朱砂批复了什么,又挑起剑眉举着那奏折冲正乾殿中百无聊赖的蔺晨晃了两晃:“如今朕可要收网了。”

蔺晨侧倚案前回首,瞄一眼萧景琰手中奏折笑道:“景琰可教矣!”

萧景琰将墨迹未干的奏折撂去一边,提笔便往蔺大头鬼脸上戳去:“放肆!”

奏折上的朱砂批复字字出锋:中秋佳节君臣同乐,再献不迟。

 

转眼中秋已至,众位大臣列位排班,举觞共酌。

正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君臣同乐之际,萧景琰扫一眼阶下众臣,独独见温大人神思焦灼,心下暗道时机成熟,张口笑道:“不日前温大人与朕说有宝要献,如今朕与爱卿们意兴正酣,不如称此机会献上来助助兴,温大人以为如何?”

温大人心思烦闷之际听得陛下张口,登时慌了神色:“这——陛下——”

萧景琰举着酒盏的指尖颤了两颤。

蔺晨见机开口:“陛下,想罢此时看温大人的宝物时机未到,倒不如臣先行献上宝来为大家助助兴如何?”

萧景琰闻言悦道:“如此甚好。”

蔺晨冲身侧小厮微微颔首,小厮匆匆出殿去,片刻间便领着一位纤纤而来宛如弱柳扶风的小女子进了殿。

小女子躬身礼罢,仍是以素雕漆盘托一张缟素薄绢而上:“草民婉扬,叩见陛下。”

萧景琰抬手免去婉扬大礼,目光扫过一干大臣之时望见温大人呆坐原处面若死灰唇角漾出笑意,对众位大臣道:“婉扬姑娘嗓音犹如天籁,朕闻之以为普天之下再无人可出其右,今日也请列位爱卿品评。温爱卿,不如由你来选首曲吧。”

“喏——喏。”温大人闻言心下暗道不好,却也只得颤颤巍巍接过那张薄绢来,待到展薄绢在手当即扑通一声跪于大殿之上直道“饶命”。

萧景琰见他如此这般便也不再绕弯,指尖发力把手中玉盏攥了个粉碎,厉声道:“温大人日前口口声声要献的宝想罢便是此物了吧!你可知罪!”

殿下温大人颤颤巍巍只会说一句“陛下饶命”。萧景琰也不做理会,抚案之际杯盘都随之颤了两颤,喝道:“温大人,收买户部侍郎假借赈灾之名谋取私利,借东南瘟疫暗中谋害蔺大学士,妄图诬告沈大人,好大的胆子!这三条中任何一条,朕都能让你死上百次!夏冬!沈追一案已结,朕将此人交于你悬镜司严审,明日午时处斩,不得有误!”

 

月出云崖,天色愈发深沉起来。宫中宴饮既罢,远处市肆亦是灯火阑珊,飘飘渺渺传出歌声来。萧景琰与蔺晨并肩立于城楼之上,各自披了一身清冷月色。

“市肆之中是何人歌声如此悠扬哀伤?”

“是婉扬姑娘又唱起清江月了。”

“朕本以为当上这皇帝,年年中秋在城楼之上的便只有自己一人了。”

“哼,本大学士不是在这儿吗!”


评论(6)
热度(72)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karl小寒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