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rl小寒

半个同人文手/催更🉑️/复健中
山岳平平txt已整理可小窗

【蔺靖】二十四令——恨春迟

前文目录:【蔺靖】二十四令(整理贴,随更文进度更新!)

这个是广告:楼诚&蔺靖手绘小人贴纸

---------------------------------------------------

2016年11月7日 07:47:38 立冬

立冬,十月节。冬,终也,万物收藏也。

 

一候水始冰;

二候地始冻;

三候雉入大水为蜃。

---------------------------------------------------

立冬当日的天空还是一片晦暗不明,西风一阵紧似一阵,呼啸着卷去金陵城中最后一丝温存。

黎明前夕,风催云动,无月。

“这一入冬,天色就亮地越来越晚了啊。”萧景琰华服旒冕,立于正乾殿外的桂树下极目远眺。一阵冷风刮过,他指尖蜷起微微攥了攥双手,又去紧身上的大裘,可想要系紧大裘的指尖却碰上了被他贴身揣着的月白色绢布锦囊。

“陛下打什么时候起也关心天气了?”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高湛立侍于萧景琰身后,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得真真切切,知道他哪是关心天气,分明是盼着黑逡逡的天际飞来只浑圆的胖鸽才是。

萧景琰回身向高湛投去个眼锋,本想开口揶揄他两句,奈何心思并不在足下立着的这方天地里。他收回目光,又去望阴沉沉的天际。

蔺晨像是一去不返了,眼瞅着数十日过去,仍是渺无音讯。

这个念头同细小的思念一起在萧景琰的心尖扎下了根,日复一日地生长起来,密密地噬咬着他全身。他每日都尝试说服自己相信蔺晨只是刚回阁中诸多事宜皆要处理,并非就此散居阁内乐不思蜀。

可是他失败了。

他仍是望向天际,一片黑暗中见不到一星半点的亮色。今年的立冬日比往年来得都要早。

“时辰已到!”太史官在正乾殿外朗声呼喝。

寒风乍起,萧景琰轻轻打了一个寒颤,这才重新抖擞抖擞精神信步出殿,向祭坛的方向走去。

立冬之礼,素来隆重。

萧景琰华服加身,在武英殿上驻足。

一干朝臣原本按次排班立于武英殿下候着时还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架势,如今得了召见来至武英殿上倒各个颔首而立,只暗地里满腹狐疑地用眼角找素日里蔺晨站的位置。

果然空着。

想罢前几日自宫中流出蔺大学士是为了自保先行出宫的消息是真的。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看来当今圣上还有些先帝的风骨在。

萧景琰眼看一众朝臣各怀心事眼神都往蔺晨的空位上瞟,没好气地清了清嗓,依照惯例赐罢冬衣,又率群臣迎冬气于金陵北郊。迎冬既罢,还至殿上,封赏牺牲将领,矜恤孤寡。

君臣礼过一番,萧景琰只字未提蔺晨。

殿下蒙大统领看在眼里,急火火上前一拱手道:“冬日受陛下赏赐乃是我等天大的福分,只是蔺大学士——”蒙挚话未说全叹出口气,复又冲萧景琰拱了拱手。

“蒙卿对朕的封赏有何异议?”萧景琰坐于大殿之上一挑眉角,眼锋去阶下扫了一遭,整个大殿登时便鸦雀无声起来。

除却叶淮,众人皆是一副面面相觑的模样。礼部尚书置身其中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道今年春分时节,陛下险些因为蔺晨不得同往祭日一事要了自己脑袋,却不知到了这立冬之礼为何却独独没了蔺大学士。

 

蔺晨,这便是我萧景琰的股肱之臣,我大梁的栋梁之才们。要论起架鹰走狗,忖度君意,皆是一等一的人才。

 

待到迎冬礼罢,回至正乾殿中,已是日上三竿了。

萧景琰换去朝服屏退旁人,独留自己在正乾殿中,这才伸手去怀中掏出锦囊来。

 

霜降之日,世子来朝,惟欠东风矣。

 

这是其一。

他习惯性的把那只锦囊掉过个儿凌空往掌中倒了倒,才发觉一片被折了四折的不规则纸片飘飘然落进手心来,还泛着毛边儿。

 

美人儿小皇帝:

几日不见身体可好?本大学士年轻力壮,保不齐给陛下腹中多添一子,确要注意防寒。

                                                        入阁大学士

另附香吻一枚。

 

……年轻力壮个鬼!你才多添一子你全琅琊阁都多添一子!

萧景琰涨红着脸把手中信笺去烛火上烧了个干净,正听得殿外高湛来报:“禀告陛下,悬镜司掌镜使夏冬求见。”

“宣!”

夏冬进殿时带了一身寒气,裹挟得殿前烛火都跟着摇晃。她话不多言,向前上步抱拳拱手张口道:“陛下,臣有本上奏。”

萧景琰伸出手止住夏冬话头:“等等,朕且问你,今年霜降前后来朝的世子都有谁?”

“回陛下,据臣所知,只有叶家世子叶淮一人。”夏冬笃定道。

“如此,还要烦劳夏冬大人为朕查查这叶家究竟是什么来头,当年举家外迁是为何,如今回至金陵又是为何。”

“臣夏冬,遵旨。”

 

霜降前后,蔺晨仍是颈后插一把盘出包浆来的湘妃竹骨文人扇便出了金陵城的南城门,栓住马在城南小摊上吃了一碗粉子蛋,又给上次险些被列战英吓得尿遁的店掌柜付了两三颗碎银。

本是策马大半天的路程,愣是被他一路踯躅走出三天那么久。

待他一路走走停停行至山脚下仰头张望,早先回阁时还是一派满山红遍层林尽染的琅琊山如今也只剩下些枝杈峭楞楞的向天空伸展。飞流便跨坐在那光秃秃的枝干上,啃着今年最后的一茬野果望向他:“蔺晨哥哥——吃——”他自树梢上伸出藏在背后的另一只手,在蔺晨鼻间摊开,掌心里是比他自己口中吃的还要红艳的野果。

蔺晨突然有些语塞。他伸手呼噜一把飞流的小脑瓜,又接过野果来送入口中,牙尖轻轻一咬,便满口皆是汁水。

大爷的,真酸。

“飞流!你给我站住!小没良心的!”蔺晨半蜷双腿脚下发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树梢上去,飞流应声转身向阁中逃。

二人如此这般一前一后进到琅琊阁的大门中时,飞流嗤嗤笑着只一闪身便钻去老阁主身后了。

“回来了?”老阁主拈着白须徐徐张口。

“回来了。”蔺晨生生在老阁主身前刹住脚步,低头向上拱手微施一礼,礼罢伴着老阁主闲庭信步往阁中去,“不知孩儿三日前所写的传书,爹爹可有收到?”

“传书自然是收到了,”老阁主敛起神色,“只是为父还想当面问你一句是否确实做此打算。”

“是。”蔺晨闻言正色道,“孩儿也有一句话要当面问爹爹。那锦囊中所说世子,实是与温大人一衣带水的叶家世子叶淮对么?”

“不愧是琅琊阁主的儿子。”

“少来!要不是婉扬姑娘暗中打探,那温公子又是个榆木脑袋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我也不会这么快知道消息。”蔺晨向自家爹爹投去个眼锋,从颈后抽出扇来在空中徐晃了两下。

“这点儿洞察力都没有,怎么当琅琊阁主?”老阁主驻足,摇头晃脑地上下打量自家儿子一番,满头银丝都跟着乱颤。

“……”蔺晨闻言当即刹住脚步。

“琅琊阁今后都是你的了。”老阁主仍是洒洒然迈步向前,给自家儿子眼中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哎!这偌大一个琅琊阁!你这样草草给我了?!”才反应过来自家爹爹是认真的,蔺晨只能对着老阁主的背影跳脚,“我还想多浪几年呢!”

“啊?!你多浪几年!老子还想趁着宝刀未老多出去浪迹几年呢!想当年与滁州酒馆掌柜老李头约的半局棋还搁置在那儿,都不知道落了多少年的陈灰!比武输给了琅琊榜首的契丹大汉相约十年后再战,如今十年之期也要到了!还有幽州的老板娘欠着我一缸陈年女儿红,再不去喝就要发酸了——”老阁主见蔺晨跳脚登时自己也跳了脚,转过身来用手点自家儿子鼻尖。

“打住打住——”蔺晨扶额,心下直想自己怎么就有这么个爹爹。

“——琅琊阁全凭你处置。换作两年前,爹爹我还不会这么说,但是如今,总算是放心了。”老阁主这最后一句话却说得平淡如水,双手去腰间解下一直随身佩戴的冰玉腰牌来,眸中亦是波澜不惊,“喏,这个也给你了。”

蔺晨战战兢兢伸手去接那块腰牌。

天青色的流苏从指间散落下来,上面还缀了一片牙白色鸽子绒羽。他的指尖刚触到腰牌上冰冷冰冷的玉,浑身上下便起了一个寒战。

“如此,你爹爹我便可以一身轻地去与那些酒肆面馆的老板扯皮了!”老阁主哈哈大笑几声,往前疾走几步便飞身上了墙头,“三日后你子承父业,老子我刚好浪迹去喽!”

老阁主缘墙而走,一闪身便没了踪影。飞流从一旁树枝中探出半个身子来,脑袋歪去一侧显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望向蔺晨:“阁——主?”

“是啊,我爹就这样说不干就不干了。这阁主的位子呀,如今要我来做喽。”蔺晨冲飞流瘪瘪嘴,无奈道,眼神仍是寻向老阁主消失的方向。

大概是他们父子二人太过相似,所以老阁主才要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把琅琊阁交给他。

他如是想。

三日后,阁主之位已传,万事交接既罢,老阁主半天时间都未等及一拍屁股便出阁去游山玩水了。蔺晨这才坐定于琅琊阁主的案前一侧研墨提笔,捉过只鸽子来。

 

待到那鸽子携了琅琊传书飞去正乾殿朱梁之上时,萧景琰刚目送夏冬转身走去殿外。他眼瞅见那鸽子抖散被雨沾湿的绒羽,在大梁上站定,又禁不住西风凛冽,把自己缩成一个蓬松松的球。萧景琰抬手,以指节轻叩桌案三响。那鸽子便扑棱棱飞到案前,复又缩成一个球,再不动唤。他只得伸手从一团毛烘烘暖融融的绒羽之中捉出那只挂着信笺的脚来。

信笺很短,只有三个字而已。

 

君安否?

 

萧景琰觉得自己大概是跟那个大头鬼待久了,竟会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动容。

殿外,立了冬的金陵城阴霾半日,终是淅淅沥沥下起冷雨来。


评论(5)
热度(89)
©karl小寒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