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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靖】二十四令——破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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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2月7日 00:41:05 大雪

十一月节,至此而雪盛也。

 

一候鴠不鸣;

二候虎始交;

三候荔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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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山头上的雪总是化不了的。每到冬日里就那样一层摞着一层厚厚积起来,一脚踏进去至少要没过脚踝。

蔺晨用月白色狐裘把自己裹成紧紧一团盘腿坐于琅琊阁屋顶之上,眺望着山间影影绰绰的小人儿们出了神。

他身侧是同样把自己裹成球的飞流。

远远望去就像是琅琊阁的屋檐上莫名其妙突然多出一大一小两个雪球来。

蔺晨猝然打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吓地飞流浑身上下起了一阵激灵,窸窸窣窣晃下了房梁上的残雪来。

原本停了几日的雪自天外降下,星星点点落到琅琊山头上。蔺晨心不在焉地探出半条胳膊去胡噜飞流脑袋,又回身细细打量阁外一条条峭楞楞往天空伸展的枝干。

阁中的桃树紧邻院墙,惊蛰刚至的初春时节他们还曾携静太后来赏过满树桃花。

院墙之外是建阁之时众人合力铺就的小径。沿小径拾级而上,便是他日日练剑的地方。谷雨时他硬把萧景琰掳来这里,要带他仔仔细细看他的河山,亦仔仔细细看他口中的国泰民安。

自他练剑之处的岔路向南复行数十步,便是硕大的鸽舍。那日两人口角,被萧景琰白放了一鸽舍的鸽子,得亏琅琊信鸽识途,他才没惹来老阁主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蔺晨思量了一圈,只得冲自己苦笑。

不到一年的光景,那个小皇帝倒是把琅琊阁的角角落落都打上了自己的印记。

“蔺晨哥哥?”

飞流破天荒没有在被揉脑袋的时候跳脚,反而顺着蔺晨的手腕从狐裘中探出颗脑袋来,歪着打量他:“不开心?”

蔺晨一愣,转头去瞅瞅被他揉地乱哄哄的脑袋,并不接话,只眨眨眼笑道:“蔺晨哥哥带你去滁州玩儿好不好?”

“滁州?”

“对呀,那里比这里暖和,而且有这里吃不到的点心。”蔺晨也从狐裘中探出半颗脑袋,摇头晃脑道。

“吉婶?”飞流转头望了望琅琊阁前的小空地。他每每都是在那块儿空地上半途截获吉婶手中要送去“蔺少阁主”书房的粉子蛋来吃。

蔺晨轻笑出声。飞流果然是一顿都饿不得的。

“吉婶当然要跟我们一起去,我还要吃她做的粉子蛋呢!”蔺晨向掌心中哈了口气,袖起手来,“还有你黎纲叔叔,晏大夫,他们都跟我们一起去。”

“——飞流也去!”飞流闻言喜上眉梢,可转瞬神色又塌下来,“——这里呢?”

“那里肯定比这里好。”蔺晨的眼神顺着阁中小路向山间望去,声音轻地像一声叹息。

飞流低下头,闷声紧了紧肩头的狐裘。

“走吧,雪越下越大了。”蔺晨看在眼里,又胡噜一把飞流的脑袋开口说。

“嗯。”飞流闷闷地答应下来。

 

金陵城自今日晨间起便被裹挟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了。

擅于打点的高公公一早便差人在正乾殿中生好了炭火,萧景琰自武英殿下朝归来刚抬脚跨入殿中便觉出周身上下皆泛起暖意。

“陛下,”高湛紧上前几步,抬手去卸萧景琰肩头的披风,“蒙大统领已在殿外恭候多时了。”

不等高湛通报完,蒙挚便急火火向上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眉梢还纠缠着刚落上的新雪。他在萧景琰面前收住动势,向上一拱手施礼道:“陛下,列将军传书今晨已至,万事俱备。”

“传朕的旨意,琅琊阁干涉政务,染指朝堂,其心可诛。命列战英于今日亥时捉琅琊阁主蔺晨归案,火烧琅琊阁。”

“陛下,臣以为——”蒙挚迎面疾疾上前一步要拱手再奏,却被萧景琰硬生生截住了话头。

“蒙卿,你想抗旨吗?”大梁皇帝的声音当即提了一个调,双目去蒙挚眼中望了一眼。

“可——”蒙挚双眼急地要冒出火来。

“高湛,送蒙大统领回府。”

萧景琰背过身去负手而立,正乾殿外是纷纷扬扬的飘雪。

 

入夜十分,琅琊山上的雪下得正紧。

飞流在屋檐上坐了半个下午,此时已是靠着蔺晨肩头昏昏沉沉打起瞌睡来。蔺晨仍是把自己整个儿地裹在月白色狐裘里一动不动地眺望琅琊山,像是要把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刻进脑子里去。

白雪映衬着天光,把夜晚的琅琊山打成深浅不一的灰黑色。远处山间亮起烛火的地方便是立夏时节他带着萧景琰与自家爹爹为了一碗阳春面扯皮的店家。

 

彤云密布,雪下得越发紧了。

雪花互相粘连着被朔风卷起,再似鹅毛一般大片大片落下。

琅琊山间陡然亮起一连串细细密密的火把来。

蔺晨抖擞两下冻得半僵的手脚为自己系紧狐裘,又把身侧的飞流严严实实裹进狐裘之中,再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来。

这样的场面飞流若是看到,又会难过了。

 

星星点点的火把渐渐聚拢在琅琊阁四周。

蔺晨起身,拦腰抱起飞流立在琅琊阁顶。

琅琊阁四角的柴草被火焰撩着了,在大雪中烧得劈啪作响。

四下传来刻意压低的传令声,他甚至可以眯着眼透过鹅毛大雪分辨出列战英的剪影来。

琅琊阁本就是木材所建,半刻功夫火便在阁中烧起来了。

朔风裹挟着浓烟与烈烈火光,把漫天漫地的大雪都映得通红。火舌舔舐着琅琊阁四面的柱子拼命向上蹿,浓烟滚滚,被一阵一阵的狂风往山间吹去。热气自下而上地蔓延,蔺晨原本冻得发僵的四肢在火焰的炙烤下已然回暖。飞流被自下而上的热浪扰了,在蔺晨臂弯间不踏实地动了动。

他怕飞流被身下的热浪扰醒,脚下发力,一纵身形去琅琊阁十丈开外的空地上落了脚。这个角度只能看见琅琊阁顶,和冲天的火光。

周身热度褪地很快,他转眼又陷入方才的天凝地闭中去,从头顶到脚趾尖都是冷的,像被投进了冰窖,却又深重地觉得被周身的寒意浸染透了,连灵魂都是结了冰的,一碰就要碎成齑粉。他望向噼噼啪啪烧得愈发旺盛的琅琊阁,又低下头去瞧臂弯中的飞流,一瞬间不知自己要去何处。

琅琊阁方向传来轰然倒塌的声音。

蔺晨惶惶然抬眼去寻方才还在的琅琊阁顶。

可目之所及再无他物,徒剩下纷飞的大雪裹挟着漫天火光。

 

蔺晨原地驻足片刻,怀抱着飞流向琅琊阁反方向而去。

飞流许是被方才的声响惊扰,迷迷蒙蒙睁开眼来,眼神穿过蔺晨手臂望向远处火光冲天的地方。

“那里——怎么了?”

蔺晨紧了紧臂弯,抱着飞流迎着劈头盖脸的大雪拼命向前走。

“那里有人点了篝火呢。”

“——要不是怕你睡着了感冒——”

“——本阁主就下去找乐子了——”

“蔺晨哥哥?”飞流觉得揽着自己的双臂越来越紧,不太舒服地动了动身子。

 

夜愈发深沉。

萧景琰立于金陵城门之上,眯起眼透过漫天漫地的飘雪目不转睛地向天际望去。

“陛下回去吧,天儿冷,小心受寒。”高湛又为他紧了紧肩头的披风。

“高公公先行回宫吧,朕想再自己眺望一会儿金陵城。”萧景琰像是已经长在了城门楼上,丝毫未动。

“陛下——”

“这是朕的口谕。”

“是。”高公公轻声唱诺,想要把手上的伞交去萧景琰身侧,却被萧景琰抬手拒绝,只得拱手退下。

伞刚撤走,大片大片的雪花便纷纷扬扬地洒下来。萧景琰仍是纹丝不动地远眺天际,像是能望见琅琊山上漫天的火光。

 

他就这样站了大半宿。

黎明前夕,白鸽穿过碎琼乱玉般的大雪向金陵飞来。

萧景琰几乎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颤抖着手卸下那鸽子脚上的信笺。

 

诸事平安

 

他把那纸条去烛火上烧了,昏昏沉沉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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