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rl小寒

【苏凰】【蔺靖】小霓凰和三只小妖精（全文整理重发）

AU、

梅小妖  梅长苏
竹小妖  蔺    晨
松小妖  萧景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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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岁寒三友

云南的某个山脚下，有个被当地人称为“穆府”的大户人家，这户人家生了一个小女孩，夫妻二人给小女孩起名霓凰。

霓凰生性不爱日日守在闺中吟诗弹琴，总得了空就偷偷跑去穆府背靠的那座山上，一呆就是大半天。

穆府大老爷自然不许，每每派人上山捉她回去练琴吟诗。

这天下着鹅毛大雪。

霓凰刚跑到半山腰就听见身后有说话声，以为是家丁又来捉她回府，便悄悄躲在几棵梅树后面。

“景琰，这可是我用山上最好的竹子亲手制成的竹笛，试试？”第一个开口的声音高些，尾音拖得长长的。

“别闹，万一山上有人呢。”第二个开口的声音低了许多，言语间都带着不容置喙。

“山都封了，哪来的人啊，还是景琰嫌弃我的手艺了？”第一个声音又开口道。

“说实话，你做笛子的手艺还真是退步了不少。”

“小没良心的，你再说一遍？！”

霓凰见不是家丁前来，正放下颗心循声探出脑袋四望，却倏然听见自己背后传来第三个声音：“这位小姐，如此大雪，你跑来山上作什么。”

霓凰吓得一惊，转身却没见有人，正不知所措之际，那声音又响起来。

“在下就在小姐肩头。”

霓凰这才往自己窄窄的肩头看，一只身着绯色大氅的小公子正扒在那里，抬起脑袋看着她:“在下名为梅长苏，山中梅妖是也。”

“还有我啊美人！”第一个声音再次响起，霓凰觉得自己一只脚突然沉了很多。低头看才发现一只穿石青色大氅的小公子扑在她脚背上不肯走：“小美人——”

“喏，他是蔺晨，竹妖。”梅长苏洒洒然开口道。

“美什么人儿！”这句话过后便是阵悠扬的笛声，霓凰只觉得双脚自顾自舞起来。

“景琰，你干什么啊！停停停！”小竹妖蔺晨被霓凰不受控制的脚晃得七荤八素，混沌间一松手从脚上摔下，把松软的雪地砸出个小洞。

“景琰别闹，又不是不知道蔺公子一向有这毛病。”梅长苏懒洋洋趴在霓凰肩头，托腮望着蔺晨一点一点从雪洞中冒出头来，浑身湿透。

“这位女子，在下乃山中松妖萧景琰。老友实在顽皮，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萧景琰将笛子别于腰间，整理好豆绿色大氅又仔仔细细跟霓凰行了个礼，抬起只脚悄没声把刚从雪洞里露出个脑袋的蔺晨一脚踹回坑里。

霓凰看看肩头的梅长苏，脚边的萧景琰，又看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刚爬出雪洞的蔺晨，干干脆脆一屁股坐到雪地里，用嘴努了努蔺晨在的方向，张口便问：“为什么你比他们都要胖？”

“嘿！要不是因为这山上竹子太多，我才不会是这个体型呢。你看，这山除了山脚下有几簇红梅，几颗青松之外，剩下就是一片竹海，我当然要更宽厚些啊。”蔺晨不甘心地撇撇嘴，“总而言之嘛，我们就是岁寒三友了。”

“岁寒三友？”霓凰第一次发现死记硬背书上那些东西还能有点用。

“小姐！霓凰小姐！”山下传来呼喝声。

“完了！家丁来找我了！”霓凰惊觉，抬脚就要下山去，临走还不忘一步三回头地叮嘱，“我家就在山下！你们记得来找我玩！”

看着小女孩哒哒哒往山下跑，三个人找个树桩并排坐下，蔺晨从腰间不知何处掏壶酒出来啜饮两口，斜眼觑了梅长苏说道:“长苏眼光不错嘛，绝对是美人胚子！”

“蔺晨！”萧景琰一脚把蔺晨从树桩上踢进雪里，“找你的美人去!”

蔺晨只来得及“嘿”一声，雪地上就又多出个洞来。

“小姐，都说了多少次，课业为重。”教书先生负手立于霓凰面前，一条戒尺把案几敲地梆梆作响。

“我在读书！”霓凰满心地不情愿。

“好啊，那你说说，前几日才教你的岁寒三友是哪三个？”

“松妖、竹妖、梅妖。”霓凰心中陡然想起几日前在山上那三个穿着大氅的小妖精。

“什么？”教书先生显然不知霓凰咕哝了句什么，只听出是六个字而非三个字，手中的戒尺啪地又是一响。

“松、竹、梅。”戒尺敲得霓凰浑身一阵凛然。

“如此甚好。”教书先生收起一副骇人的表情，跪坐到案边，“喏，接下来教今天的课。”

“是。”霓凰口中应道，满心想着该去山上看看那几位小妖精了。

CHAPTER 2  折梅相送

这天，霓凰照例睡眼惺忪便被吆喝去书房早课。

唯一不一样的，便是一贯摆着笔墨的案前这次多了一支安安稳稳插在青瓷梅瓶中的红梅。

霓凰一下醒了神，觑见负责看管自己的家丁打着呵欠走出去，这才压低了声音四处寻觅起来。

“小苏小苏？”

“霓凰小姐。”梅长苏从青瓷梅瓶身后显出身形来，欠身行礼，末了清咳两声。

“这梅枝是你折的？”

“正是在下。”梅长苏扯开唇角笑，又清咳了两声，“想着小姐日日待在闺中习课，定是不知外面到了什么时节，便趁着这红梅刚开，折枝相送。小姐案头，如此便多少有些隆冬意味，小姐可还喜欢?”

霓凰瞅见红艳艳一枝梅，心下都多出些喜庆意味，口中连道喜欢。

 “小美人！”窗口一个浑圆的剪影，听罢这段话方才冒出个脑袋来。

“蔺晨！”

紧接着窗扇被哗啦一举推开，萧景琰坦然负手傲立于窗台之上，认认真真行个礼：“在下萧景琰，见过霓凰小姐。”

“景琰！你们也来啦！”霓凰欣喜地一拍手，声调也一下高出许多。

“嘘——”蔺晨急急忙忙飞身上前去捂霓凰的嘴，登在衣服上一个踉跄非但没捂住，还差点被小美人一口吞进肚里。

“小姐有何吩咐？”门口的家丁听出响动，掀了门帘探出脑袋一个劲往书房里看。

“就是背不出诗一时有些恼火罢了，莫要放在心上。”霓凰对着家丁有板有眼地张口道。

家丁狐疑地又环视两眼方才退出房去。

三个小脑袋这才从那青瓷梅瓶后伸出来。

梅长苏趁机沿着手臂爬上霓凰肩头趴好，附耳道：“小姐若被教书先生发现早课没完成，怕是又要吃板子了。”

霓凰这才端端正正在案前坐好，提笔之际又想起什么，一双眼瞪得滴溜圆，压低声音道：“昨天下山后先生便问我何为‘岁寒三友’，幸好想起你们三个，否则就要吃一顿板子了——”

蔺晨袖了手斜倚在青瓷梅瓶边上，洒洒然道：“迂腐！教书先生尽教些不会变通的东西怎么行，岁寒三友岁寒三友，觉得冬天不可或缺的三样东西就对了嘛!要说我蔺晨的岁寒三友，便是——”说到此，蔺晨一个纵身跃至霓凰另一边肩头，跟萧景琰拉开距离方才开口，末尾三个字恶作剧一样拖了老长的尾音，“——便是被窝、火盆、萧——景——琰——”

“蔺晨！胡扯什么！下来！”萧景琰原地低吼一句，心说好歹男女授受不亲，蔺晨你这个家伙往霓凰小姐身上跑着还不忘撩我！

“我可是一片真心，反倒落你一顿数落，”蔺晨故作一副委屈相，从霓凰肩头一跃到瓶中插得那枝红梅上，梅枝随着蔺晨落脚整个颤了两颤。

霓凰瞅着被蔺晨压弯的梅枝咯咯直笑。

“别闹，一会再把家丁招来！”梅长苏也被这两人折腾的没了脾气，清咳一阵又开口，“蔺晨下来!我好不容易采得如此好看一枝梅送给小姐，再被你压折了！”

萧景琰纵身跃到青瓷梅瓶口坐了，伸出手拽了蔺晨一条腿，一加力把人扽到案几上，直坐了个屁股墩。

“干什么啊！”蔺晨疼得咧嘴，抬了头看悠悠然坐于梅瓶口的萧景琰，“屁股有肉是没错，那也禁不起这样摔啊！”

“小姐？”家丁想是听到了动静，复有掀了门帘往屋里瞅。

“嗯？”霓凰装出一副学究相，“你如此一而再再而三打扰我早课，我若是完不成便告诉母亲是你之过。”

“小祖宗、小姑奶奶，你可饶了我吧。”家丁苦了张脸告饶。

“那还不出去！”

“是是是。”

“呦，哪里摘得如此好看的红梅啊。”

下了早课三只小妖精方才离去，霓凰便听得身后母亲呼唤，转过身去恭恭敬敬行个礼：“母亲。这红梅乃是后山上的，女儿见红梅方开心中欢喜的紧，便摘了一枝回来，给家中也填上些隆冬意味。”

“诶，我都不曾知道后山上还有如此尤物，前几日你父亲正说我们大户人家院中没有几只梅成何体统，不如就把那几株梅树移栽进来如何？”母亲拍手而笑，像是得了至宝。

霓凰突然暗自觉得做了件极不该做之事。

CHAPTER 3 寒恋重裘

梅长苏直待站定在树桩上，方才骤然咳了起来。

“你说说你，我折竹送景琰那是因为这漫山遍野都是竹子，就算折了一棵最好的也不碍事，你倒好，山上统共就那么两三棵梅树，还非要折上一枝送人。送人便罢了，还非要亲自下山去送人。”蔺晨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指甲盖大小一盏药递过去，“吃药！”

梅长苏落了一番数落，自知理亏，盘腿坐在树桩上不吭气接了药盏蹙眉灌下去。

“长苏，好歹当了这么多年妖精了，这山上梅树少一分你变虚弱一分的道理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哪天这山上再无梅树，世间便再无你梅长苏！就不知道心疼自己是吧！唔!唔唔唔！”蔺晨碎着嘴絮叨，被一旁看不下去的萧景琰用法术封了口，好不容易挣脱法力，瞅一眼刚接到手中的药盏，又一脸冷漠地递回去，“喝干净!”

“诶。”梅长苏乖乖接过药盏晃悠两下，连药渣都喝得干干净净。

与此同时，霓凰正在穆府书房里急火火地跟教书先生对答如流。

“论语，学而第一，第一小节。”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论语，子罕第九，第二十八小节。”

“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霓凰口中装模作样地应答，一双耳朵竖着听隔壁正堂的动静，又实在按捺不住从案边倏然起身，“先生，松柏梅树本是生于山野间，为何偏要移回院宅之中方可显出傲骨呢？”

“松柏梅树自有气节，凌寒而立，植于院中方可时时以此明志!”教书先生此番语罢自己都觉出一星半点壮阔来。

“可若是栽进院中悉心照料，没了凌寒厚雪，又怎称得上傲骨呢？”霓凰憋着一口气不依不饶，满心想得都是若那后山的梅树一不留神被移栽死了，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那个梅小妖。

“嗯——咳咳——小姐专心背书，莫要妄言！论语，为政第二，第二小节。” 

当日午后，霓凰偷溜出府上便不由分说地一路向后山跑，前脚刚踏进竹林便肆意吆喝起来：“小苏！小苏！”

“啧，干什么呀，”脚下积雪间倏地探出个大脑袋，“扰了本妖清梦！”

“清什么梦，春梦还差不多。”梅长苏坐在树墩上荡着腿调笑，间或轻咳几声。

“休得胡说。”萧景琰从蔺晨身边探出个脑袋，不由分说团个雪球朝梅长苏扔去，腿下一软偏了方向。

“父亲说要从后山上把梅树移栽回院中了！”霓凰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万一移栽死了小苏怎么办！”

霓凰话音还没落，穆府的家丁们便喊着号子上山来了。

蔺晨一个鲤鱼打挺骤然从雪地里跳起来：“开玩笑！那树是想移就能移的吗！能不能移活先不说，若是这后山上没了梅树，那长苏——唔！呜唔！”蔺晨急得跳脚，被梅长苏封住的口却半天都蹦不出一个字来。

“长苏！唔！”萧景琰刚开口就同样被梅长苏封了口，只得在一边跟蔺晨满心急切地唔噜出二重奏。

梅长苏施施然上前行个礼：“霓凰小姐，这几株梅树生长于荒野，得小姐青睐已是三生有幸，若是穆老爷喜欢，尽管拿去便是，只是既然移栽为穆府所有，还请府上人记得仔细照料，方不负在下所托。”

梅长苏听闻家丁号子声愈发清楚，抱了抱霓凰伸上前的一只手:“小姐快下山去吧，若是晚了怕又要挨板子。我这里自有二位兄弟照拂着。”

“你失心疯了吧你！”法术方解，蔺晨跳脚便骂，“这下倒好，霓凰小姐倒是跟那几株梅树抬头不见低头见了，你呢?”

“霓凰小姐冰雪聪明，定会好生侍弄那几株梅树，如此便甚好。”

“甚好？！你说说是哪门子的甚好?是霓凰今后都得梅树相伴甚好，还是你索性求仁得仁了甚好?”

“是长相守甚好，比身为梅妖思之不得好得多！”梅长苏不待蔺晨说完便粗声打断，“贪恋世间什么不好，偏就贪了那一颗心。哪怕言语不得，行动不得，得长相守于霓凰小姐身侧也是好的。况且，若今日穆府不来挖这几株梅树，改日也会有其他人来。如此这般，反倒遂我心愿。”

山脚下，穆老爷腆着肚子负手，自得地在挖梅树的家丁之间踱步，瞅见梅树旁边几棵青松，心下暗喜，冲着贴身奴才颐指气使:“三德子，我看这几株青松也甚好，不如一同挖来栽去院中。”

那奴才低声应是，又碎步上前，召过家丁来把几株青松挨个细细打量一番，又拿了柴刀砍下几条枝叶，径自摇了摇头才回来复禀：“回老爷，那几株青松别看外皮虬劲枝叶青翠，实则是外强中干之态，怕是已经不行了。”

“哦，既然如此，便先与我把那几株梅树移进院去吧。”穆老爷挥挥手洒洒然回府了。

蔺晨闻言呆立许久，方才扭了头看向萧景琰。

“想罢我也是极贪心之人。”萧景琰嘴角牵出个弧度，又散去身上法术，显出原原本本一副瘦骨来给蔺晨看，“贪了蔺公子一颗心不说，还总想再让自己多贪一些时日。”

蔺晨这才明白为何当时被萧景琰封了口还可以挣脱法力，这小子八成是把全部法力都用在维持外形上了。

“你这小没良心的。”

CHAPTER 4 别来无恙

穆府的家丁们喊着号子刨出两株梅树时，天彻底黑了。

晚饭后，穆老爷思前想后放心不下，腆着肚子又踱到自家后山脚下，瞅见两株整装待发的梅树心情极好：“甚好甚好，把这两棵先与我抬回府中去，请花匠栽于前院。”

霓凰整日里心下都暗搓搓筹谋着偷溜上山，眼见着穆老爷带了一干奴才从后山回府，一双脚哒哒哒跑去乖巧地跟穆老爷跪个安，讨得额上一吻，又任由穆夫人安顿到床上熄了烛火，觉着屋外没了动静方才蹑手蹑脚起了身。

后山之上，梅长苏阖着双眼，一副躯体已是薄如蝉翼，失了重量般静静浮于半空。

“小苏！”霓凰的声音自山下渐近，“小苏！”

萧景琰一副瘦骨盘腿坐于树墩之上，瞪了那副半透明的皮囊发呆，听见霓凰呼喝忙不迭施个法术掩去自己皮包骨般孱弱的身形。

蔺晨也不答话，只袖了手立于景琰身旁，一样瞪着那副半透明的皮囊发呆。

“小苏！小苏！”霓凰瞅见梅小妖已经闭了双眼浮于半空，身形飘飞得一副风再大些随风而去的架势，急得没了主意，只是拼命喊梅小妖的名姓。

“小美人儿，”蔺晨得蹦到霓凰肩头才能掩住她口，“深夜上后山已是大错，还要高声叫嚷，再召了府上家丁过来！”

“霓凰小姐，”萧景琰撑了双膝，原地晃悠两下方才起身行礼，“此时后山绝非您所呆之地，还望您早些回府上去，莫要引得家丁生疑，长苏自会有我们照拂的。”

“慢着！”蔺晨想起什么，倏地喝住萧景琰话尾，又立于肩头转向霓凰正色道，“小美人儿，如若长苏此番得以醒来却再难与你我相识，你可还愿相助？”

霓凰也顾不得那么多，满心想着梅小妖醒来就好，若是真醒来了，相认不相认也就是一句话的功夫，满口答道：“愿意愿意！”

直待蔺晨取了霓凰右耳垂下一滴血，仔细收好了又送霓凰下山归来，萧景琰方才张口道:“你明知如此会耗费大半法力，莫要胡来。”

蔺晨方在树墩上站定，洒洒然袖手向那瘦骨嶙峋之人投去个眼锋，道：“当然知道啊，也不知道都是哪些个没良心的胡来。”

萧景琰觑他一眼不再答话，勉强收了不稳定的法力躺倒在树墩上仰面朝天，只直勾勾地盯了梅长苏愈发透明的躯壳瞧。

第二日，许是府中来了贵客，后门的家丁们上上下下整日不绝，傍晚一干人等方才喊了号子上山，口中嘟囔着来府上的侯爷对昨日挖去的梅树赞誉有加，今日将那山上另一株梅树挖了去，定能讨自家主子欢心。 

梅树每被挖起一分，梅长苏的躯壳便消散一分。

蔺晨取了那滴血，滴于梅长苏眉心，心说梅长苏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别醒来后跟我们装不认识。

梅长苏只剩一张半透明宣纸厚薄的躯壳倏地迸裂开。

    蔺晨一袭石青色大氅绕着梅长苏迸开的躯壳转圜，口中低诵：“三部生神，八景已明。吾今召汝，返神还灵。一如律令。天蓬符命，追摄魂仪。阳不拘魂，阴不制魄。三魂速至，七魄急临。从无入有，分明还形。急急如律令。”

萧景琰瞅着最后一片梅长苏的痕迹在半空消散，徐徐出口气，径自阖了双眼，他现在也已是极尽衰弱之身，不挣扎，或许能多贪得些和那竹妖一起逍遥的时日。

妖本无心，所谓痴，不过是拼了命想多贪些时日罢了。

他听见蔺晨的低诵在林间回荡。

他听见整山的竹林都随之萧萧而鸣。

他听见蔺晨缓步前行，立于自己身旁还带笑意的声音，尾音上扬:“既然横竖要贪些时日，倒不如多贪些心里来得痛快啊!”

云南坊间有诵，穆府之所依后山上，一夜竹尽华，二夜尽枯，三夜折而朽矣。

穆老爷眼看自家后山几天之间竹林尽毁，思量许久想是家丁移走最后一棵梅树触了天怒，大清早便差三德子要把那些梅树统统移回山里，不想竟吃了霓凰的瘪。

霓凰小小一只挡在几株梅树前，说什么都不让开，家丁碰不得，穆老爷又心疼自家闺女地紧，只得作罢。

霓凰依旧时常逃了先生的课去后山，时而静坐沉思，时而张口呼喝，只是三只小妖都不曾出现过了。

五年既过，隆冬大雪。

穆府院中红梅开得正艳，院前忽有叩门之声。

家丁前去开了门，门口男子绾发素袍，抬手行礼：“在下林燮。”话音刚落，身后就冒出圆乎乎一颗小脑袋，继而露出半个身子，着绛红色小袍，呼扇了眼睛道：“在下林殊。”

正在院中的霓凰闻声前来，正撞见那半藏于大人身后的绛红色衣袍:“小苏？”

“我是小殊啊!”着绛红色衣袍的小人从林燮身后蹦出来，欢欢喜喜行个礼。

“小苏，别来无恙。”

次年春日。

青松发了一条新枝，层层包裹，中心躺了个拳头大小，身着石青色大氅的松小妖。他醒来，伸个懒腰，又抹平衣服，踱着步清了清嗓，见身边还无动静，不耐烦地踩了踩脚下还未破土的小笋尖：“蔺公子要装到什么时候?”

“呔，谁扰了本妖清梦！”土地里倏然钻出个大脑袋。

“我!”松小妖挑眉道。

“嘿，萧大公子，别来无恙啊!”大脑袋袖起手，笑起来嘴角抿出个一字。

FIN.